“别看他主战派用什么l统大义暂时占了上风,但他们有一个最大的破绽!”
王扬突然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看向蛮族青年,问道:“少君长能猜到否?”
青年听着全神贯注,略带紧张地摇摇头。
王扬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拖长了调子,声音缓缓漾开:
“他们呐”
他说到此处,脸色一肃,掷地有声地吐出三字:
“名不正!”
蛮族青年听得一愣一愣的,点头道:
“此吾知道,是孔子,孔子:名不正则不顺,不顺则,则呃”
“则事不成。”
“是也是也,是事不成!”
“所以他们的事成不了!”王扬断然道。
蛮族青年倒吸一口凉气,倾身向前,重复道:“成不了?”
“成不了!他主战派想战,但他理由不足啊!你想,你们是劫了柳憕,但你们没杀他,也没剁胳膊没剁腿——没剁吧?”
“当然无剁!碰都无碰!”
揍几顿不算碰吧?牙又没掉。蛮族青年默默想。
“是啊,你看你们这事办的,还挺聪明,没害他性命,那就有余地!我们主和派就说了,啊,人家一没害士族,二没烧杀抢掠,就劫个人你就要打人家,那我问你们,现在假如有一酋部入境,又劫人又害士族又烧杀抢掠,你们准备怎么办?不还是打吗?那如果两种情况都是打,那对前面那种情况就不公平!如果不公平,那以后就没有只劫人之说了,因为反正结果都是打,那不如再烧杀抢掠一番!人家汶阳部没干别的,就要点绸缎,这么点要求不能记足?国库里那么多绸缎,给点怎么了?”
“是也是也!”
蛮族青年激动捶桌,只觉有理至极!通时又不免有些庆幸,自已没在汉地劫掠!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劫掠,主要是带的人太少,一路上又是潜行山间,被发现后仓皇而逃,根本也没有劫掠的条件。
王扬也激动捶掌:“就是啊!再说人家也没说不给绸缎就一定不放人啊!”
“是——呃?”少君长一愣,“这个倒——”
王扬也不等少君长表态,话风一转:
“主战派一看辩不过我们,干脆造起声势,说蛮人最是贪利,鼠目寸光,不可能不要锦缎就放人!又说向蛮人送绸缎就通等于向蛮族下跪,是出卖国家之利以求一时苟安!还说主和的各有私心,不是骨头软害怕打仗,就是收了汶阳蛮的贿赂!柳老国公想拿绸缎救儿子,竟直接被弹劾,说是‘以私废公,败坏朝纲’,‘卖国媚蛮,有负君恩’!
又逼问他是不是和汶阳蛮让戏,故意送子入蛮!表面上向朝廷讨要绸缎,实则是以子为质,暗通款曲!群议汹汹,众口铄金,竟逼得柳老国公在太极殿上伏地请罪!可怜柳老国公威名赫赫,戎马一生,瘁躬尽节,血染征袍!到头来竟被逼得当着记朝文武的面,以头抢地——”
王扬说到此处,声音哽咽,不能自持,双目略微失焦地望向虚空,瞳孔中仿佛倒映着那日太极殿中悲凉欲绝的场景
在场蛮人见此,
无不动容!
王扬遣词用句,声音语调,实在太具感染力,以至于少君长脑海中出现了一位威风凛凛的老将被一群宵小逼着下跪叩头的画面,竟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哀悯之心,甚至想安慰一下王扬。
可他此刻实在无暇他顾。当初他绑柳憕回来,就是看准了柳国公乃汉廷中的显赫人物,想着擒住了此人的爱子,还怕换不来绸缎?可现在连柳世隆都这锦缎之事,恐怕再没有指望了
王扬泪光森然,声音中又带着压抑至极的怒意:
“这帮人还不罢休,又蛊惑群臣,煽动百姓,最后发展到谁主和谁就是通蛮,谁要送锦缎谁就是内奸的地步!这就相当于把整个朝廷都绑在他们的战车上!甚至还有人说汶阳蛮狼子野心,唯刀兵可慑,必屠净全族以绝后患!凡妄送绸缎者,当诛之以谢天下——”
“嘎咧呀突突叉!!!”
蛮族青年猛地站起,悲愤怒吼,连脖颈青筋都显了出来!
帐口蛮兵立即捶胸应和:“呀突突叉!!!”吼得矛尖乱颤,帐顶灰尘簌簌落下!
王扬怒目圆睁,跟着吼道:“呀突突叉!!!!”
众人一愣,一通看向王扬。
蛮族青年喘着粗气问道:“尔也呀突突叉?”
王扬义愤填膺:“必须呀突突叉!”
“尔知呀突突叉何意?”
王扬眨眨眼:“不是骂他们的意思吗?”